金树仁儿子回忆父亲主政新疆前后1

忆我父亲金树仁主新前后

金作屏

我父亲金树仁，字德蓭，祖籍甘肃省永靖县金家嘴，年（清光绪五年）农历11月19日生。祖父金声清，家贫，有少许薄地耕作，靠当货郎营生。祖母鲁氏，生五男二女，五男：树仁、树义、树礼、树智、树信。二叔和两位姑母早年去世。祖父常日转乡，归来精疲力尽，对子女甚为慈爱；祖母劳苦敦厚，对子女管教甚严，父亲常说：“严母慈父”。

父亲晚年常说起幼年在乡塾读书的情景，每日鸡鸣即起读书，晨课总是第一个到先生面前背书，作完功课就出去玩要、淘气、常惹得先生生气将他的辫子拴在椅背上。我父亲13岁那一年，同20岁的表哥去县城考秀才，住在客店。考试之日，鸡叫头遍就起来了，催促几遍，表哥酣睡不起，自己匆匆赶到考场，已经开考。我父亲趋身跪到主考官面前，磕了一个头，考官欢喜得俯下身子摸着我父亲的头说：“快起来，坐下！”考场上我父亲年龄最小，个子最矮。考了很长时间，表哥才来，被罚站考场，没让考试。我父亲一举中了秀才，乡里有考了一辈子秀才的童生，好事的人编了一个口号：“三才子金、邓、徐，三不才王、毛、姬。”我父亲后毕业于甘肃文高等学堂。（即今兰州一中）清朝优廪生、宣统已西拔贡。辛亥革命后，任甘肃导河县高等小学校长、师范校长等职。

我父亲的老师——清末新疆提法使杨增新，响应辛亥革命，民国元年擢命为新疆都督兼民政长。年4月我父亲应杨增新之召到新疆，供职幕府。先是，杨增新任甘肃河州（临夏）知州，召集地方上的青年在衙门教读，我父亲从杨增新学，仰慕先生文章品德，后杨增新为甘肃提学使兼学堂总办、高等学堂总监等职，我父又在甘肃文高等学堂读书，功课优等，得到先生的赏识。

年我父首任阿克苏县知事，修阿瓦提渠，增加灌溉面积十余万亩、捐俸银二百七十余两，栽树五万余株。年任疏勒县知事。年调回省城任迪化县知事、政务厅厅长。

年任库车知事。年6月新疆省政府成立，政务厅改为民政厅，他即转为民政厅长。

年因10月革命的发展，沙皇俄国中亚细亚司令阿年科夫溃败，所部约二万余人，逃窜于伊犁、塔城一带，占据了当时直属中央管辖的阿尔泰特区，企图成立俄国政府，在新疆的俄国富有侨民纷纷响应。阿山道尹周务学因变起仓促，无法措置，以自杀殉国，省垣震动，边情急于星火。我父亲多方出谋献策，将白俄军队拆散，分遣各地，计赚阿年科夫到迪化拘禁起来，窜入新疆的白俄军队全部缴械。使阿尔泰山一带解于累卵，深得杨增新嘉许。

年7月1日杨增新鉴于北伐革命成功，南北已告统一；遂遵循总理遗嘱，本着三民主义，锐意革新，着手组织新的新疆省政府，实际仍是原班人马，个个弹冠相庆，惟有军务厅长樊耀南出缺。先，民国六年，黎元洪任内黎以同乡之谊放樊耀南为新疆阿克苏道尹，后传樊有取杨增新地位而代之之说。樊耀南到了迪化，杨增新拒而不见，樊耀南却谦恭谨慎，朝朝请谒，月余，才在省城另外委任一职。牛刀小试，成绩斐然，将杨增新的猜忌怀疑完全改变，樊最阔绰时，身兼军务厅长、交涉署长、迪化道尹三个要职。有人总觉得赞耀南心怀叵测，杨增新也知道，“养着一只虎”，但对人说：“任凭孙行者如何善变，不能翻出我如来手掌之外。”，樊容忍十年，于是与其为人所制，不如先发制人。适值省立俄文法政学堂第一班学员举行毕业典礼，樊与该校教务主任张纯熙同谋举事，乘机密遣同党，伪装成卖小吃者接应，并派卫兵数十人，穿学生装，暗藏手枪，混入会场。

年7月7日（阴历五月七日），杨增新带省城文武各官莅校，苏联领事夫妇应邀参加毕业典礼。颁发文凭后，请杨增新吃饭。此时，我父亲也入席。屡催上菜，而迟迟不至。我父亲忽然想起有一件公事急需处理。（当时教育厅长刘文龙出差南京，我父亲兼任教育厅长，公务繁忙，此日星期天亦不得暇。）将出门遇樊耀南阻止说：“马上就吃饭，还到哪里去？"我父亲说：“去去就来”，便回民政厅，因此免于罹难。

席间、樊耀南率先开枪，杨增新被连击七枪殒命。旅长杜发荣、团长高连斗、副官张子文、汪祈、冒维新等当场被击身死。建设厅长阎毓善；电政监督陈汝彬受重伤。樊耀南刺杀杨增新后，即问：“金厅长呢？”随从说：“早走了！”樊耀南才想起事前由于疏忽放走未回，遂惊慌万状，跌足说：：“怎么叫金厅长走了！”急带领同谋直奔省政府三堂，抢夺军械、信印。倾刻全城大乱，风声鹤唳，骨形汹汹，危迫万状。我父亲因公正在二堂民政厅。事变发生后，军、政、商、绅各界大起公愤，我父亲深虑，若稍缓颁臾，势必秩序大乱，震动全疆。便召集省府卫兵，将三堂包围起来，竭力进攻。樊耀南及同伙也拼命抵抗，枪战激烈。士兵激于义愤，奋不顾身，五人被打死，十余人受伤，下午三时攻入三堂，将樊耀南及同伙数十人全数擒获。禁樊耀南于阶下，尚洶洶不服，叫骂不止，士兵奋拳与足，几欲寸割。我父亲劝阻道：“他犯法，不过一死罪，无须如此。”遂组成特别法庭，依法审讯，樊耀南对图谋夺权等事，供认不讳。旋召开军法会议，将樊耀南为首的二十一人枪决。胁从罔治，以示宽大。（编者按，此一事件是非曲真，尚待史学工作者进一步研究）

大乱平定后，国民党新疆省党部及各族各界，以我父亲定乱有功，一致公推为新疆省主席。并经召开在省城全体军官特别军事会议，公推兼任新疆驻军总司令。各省政府、南北两疆将领、蒙、哈、维、回各王公，纷电拥戴。

我父亲曾对国民党新疆省党部宣言力辞不获，于七月十八日宣布就任新疆省政府主席兼总司令之职。新疆省党部电叙南京政府杨增新遇刺经过，并请给我父亲明令任命。当时，南京政府指派甘肃省政府先后两次调查“七、七”事变经过。

（指樊耀南发难日）南京政府于年7月20日正式任命我父亲为新疆省主席；年又任命兼总司令职，不久改总司令为边防督办。（未完待续。来源：兰州文史资料作者：金作屏（金树仁的儿子）本文一家之言，读者明辨）